外公和外婆
那会
几乎可以这么说
住外婆家
是我们日日里生活的
大部分内容
只要吃罢早饭
妈就连大带小
一股脑儿
后背了老二
前抱着老三
手里再拖个老大
出发啦
每每见了乡亲
问话大家也早习惯
“恋恋，又嬷家和咯呀？！”
妈也是老话
“嗷！吃唡没了？”
就这样
自自然然
妈每天就像有意练脚板
练驮功
早起、中午、晚上
天天如此
日日如此
要果真有的统计
少说也走过半个
二万五千里长征了
不过这一路走来
也不会那么无聊
特别是
打外公家起身回晚了些
天气日间又分外的好
便可以看着满天的星光、月亮
一起走
那会不是
费翔有首歌
里面有点歌词
“……月亮走啊，我也走，我
送阿哥到村口……”
有时候爬在妈背上
没事干
就傻愣愣的瞧月亮
嗨！那月亮还果真跟着
我们走嗳
好奇怪
看那月亮嗷
发散着皎洁地光亮
在路边的林子里
在满天的云彩里
慢步地穿梭
若隐若现着脸儿
娇喋喋地含了微笑
真若看见了嫦娥
白白嫩嫩的脸
溜白溜白的衣裳
在和着天堂音
轻舞飞扬
把一身的美气
洒落在树林林之间
山村村里面
而这一点点风景
永远不是全部
更多的童趣
却尽在外婆那大四合院、还有这
院前院后、左左右右
不过外公那时候
脾气满大
妈也管的严
多数时候不能尽兴的玩
我们不是规规矩矩呆在屋
就是看见外公干啥了
我们也赶紧
跑上去帮忙
还要时刻听候着
外公新的指示
偶或淘气了
还被外公发现
那个怕呀
你还没来的及
预备点听候发落的时间
一大嗓子早喊过来啦
“哎……！！！你外贼狗，想
挨打唡！”
当会儿
一脑门子耍的念头
顷刻
喔儿……
就飞的干干净净
不过外公多数时候
是只充做雷公
模样儿可怕
雷也挺大
可每回要真害过了头
下雨这事多由妈来单人操作
外婆呢做和事佬
而我们回回要觉着妈是真打呀
就逃窜着围着外婆转
可外婆身体胖
抢不过妈手快
只好一边劝
一边拢着两胳膊
这边护我们
那边拦堵妈
母女两实在是谁都拗不过谁了
就都没奈何的
带了生气的样
呲呲的笑
当然也常常有被痛打
外婆这会儿也只能干着急
喊着要你跑
又帮不上手
我们要来不及跑
被妈得了手
那就惨啦
保证你屁股有得痛
大腿根火烫火烫
嘴巴也难安份
揭死底的叫嚎
“妈，不敢唡、不敢唡……”
不过要是挨打在外婆家
事后还有的盼
外婆看着我们嚎哭的样
心痛了
一边哄
一边还拿些好吃的给我们
可这种事要次数多了
妈看我们
挨了揍
嘴上还摸油
就觉得这顿揍还不够狠
长不了记心
外加外婆还每回碍手碍脚的护
就改变了策略
一有了日间
我们气坏她的事
就憋足了劲
当时恶狠狠的瞪一眼过来
心说“你等的你，
回家再给你算帐！”
这顿好吃的就算是定下了
晚上回去
保准又的杀猪般嚎一回
后来我们上学了
虽然在外公家的时间
没以前多了
但每回放学回家
首地点
还是这里
只要妈在
我们就要等到一起回家
不在了
跟临近的伙伴们玩一玩
回了告外婆一声
就一路的晃晃悠悠
东瞅瞅
西看看的回家了
很少野着跑到
很晚才回家
事实上
我们兄弟
每个人都有
属于自己的外公、外婆记忆
而我
因为比较淘气
对于二老
便有了独有的记忆
而印象最深的
就数拖拉机车斗砸脑袋那一会了
那会赶上正是农忙
全家人
都忙乎着收割、打场
我跟哥下午放学回来
径直往外婆家走
到了巷子里
就见我一老玩
喜良爷爷家的
拖拉机后斗
仰着头
像乌龟样
支放在墙根头
当时我就跟哥说
“今个上不到车斗里了？”
话倒是实在
可我还有些不信邪
跑到轮胎边
试着爬了两会
没曾想真还爬不上去
哈！他奶奶的！
可我还有些不死心
便奔到车斗前
一起跳
就抱着了
那车斗挂钩
心窝窝里正怀揣上去的念头
谁曾想
这铁家伙
嗡……一下
倒了
我当时就被弄成个嘴吻地
铁挂钩呢
不偏不邪
不左不右
刚好落在了
后脑勺上
当时那个痛
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就记得
像是如来佛主压悟空
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想叫也叫不出声
哥哥等明白过来
试了两回
抬那铁挂钩
也没能扶动一点点
好在我这人
洪福齐天
等来了救星
刘美丽姨姨
那会儿还是个姑娘家
双手合抱着铁挂钩
“哇呀呀……”的一使劲
车斗脑袋就又仰起来了
当地我就觉了一身轻松
鬼门关口把票丢
重活转了过来
总是老天爷待我不薄
给足了面子
又能看上这如今的艳阳天
但说实在话
我还真不知道
自己伤的严重性
后来才听妈说
当时我那伤口可怕啦
脑瓜骨头都露在外面了
刘美丽姨姨
不敢看
只一手捂着我的头
脸背过去
送到外婆家
当会儿
立马就把外婆给吓坏啦
她自己身边又没人
着急的
管不的忙手中的活
慌乱的跑出来
一个劲就往地里奔
硬是一路跟头
一路小跑
才到了地头
见了外公、舅舅们
已是满身的泥巴
成了土人
话也不知是怎么翻转过来
整个人
魂都掉了
爹妈怎么个着急法
他们还从来没跟我说过
只是舅舅、外公
地头的人都回来啦
自然先头部队是外公、大舅
两人前前后后
都操了小路
疯了的往回跑
一片田塄的翻上跳下
几乎是一口气的马拉松
旋风般
呼啦啦
就卷回了家屋里
忙不得解解小便
就赶着紧洗了手
上来抱着我脑袋
已有些无意识
脑子乱的一团遭
只记的个大程序
先清洗伤口
又四处的找药膏、缝肉针线
这些东西明明在老地方
可愣是找了一两回才找到
尤其倒霉的是
我又赶上没麻醉针
所以他们忙乎着动手时
我直痛得妈呀、爹呀的叫
喜良娘娘也跑来了
一个劲的喊
“二狗、二狗！！咬住牙！”
妈！
也在跟前
一边哄我
一边给我安慰
“还差一两针了，二狗！
忍着点。”
外婆呢
吓的不敢看
估计
一个人跑到神屋里
一个劲的上香
一个劲的拜
心里念念叨叨
求靠着我快快好起来
大舅舅
满头结了豆大的汗珠子
手也由不得自己似的
daidaidai的乱哆嗦
外公呢
比较有经验
又是正经学医出生
参加工作那会儿
早见过不少大场面
什么模样的血口子没见过
这点伤痕
解决起来
不小kiss嘛
可这一回
愣是上不来手
心虚突突的
没办法
只好他指导
大舅舅缝
父子兵
好像在搞什么大工程一样
好不容易才包扎完
霍……
此刻
满家人的心
才算掉进肚里
松了口大气
说实在话
我那会儿除了痛
也就没啥子啦
可大人们真真是
急得攥了满手心的汗
怕我这小命不保
不过也难料
包不准我前世跟阎王拜过把子
做过一回弟兄
自然我这生死簿上
还不给通融通融
可大家心刚安定些
新一轮的安神“补脑液”
又开始上演啦
老人们心急急琢磨
这一惊吓
孩子哪能不丢魂呀
赶着紧
给叫叫魂吧
妈就照着他们的指示
找了件我穿过的小衣服
打大门外走进院来
边走边喊
“二狗、二狗回来哇？”
我呢就照着事先教好的
一声一声的答应着
“哦！哦！哦！”
最起码的三四声
才算能解决问题
这样
实虚两道手续完了
才说的上真真安顿住了
不过我的整整屋里呆一个月
直到痊愈
可其实
我还是满希望呆在外公家
这屋子宽敞
又有外婆在
不用老提着个心怕着妈
更高兴的是
啥好吃的
我都能一个人吃
根本没分开这一说
哈……
我这个偷乐样就别提有多妩媚啦
不过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
我仍不知悔改
淘气还大大的有
可外表呀
看上去就有点糟糕了
原来笔挺挺的鼻梁
被压扁了不说
两个眼睛间
还像是粘了块宽胶布
希啦啦的
有点不正常
脑袋原本也西瓜般
圆嫩嫩
砸过后
看着也扁了些
尤其侧面看更是有棱有角
这些变化
知道的看了
也许会露出点怜悯的目光给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
我前世是什么动物转的世
上辈子根本就不是人
你说这冤不冤
哥哥和三弟
也幸灾乐祸的找准了我伤疤
给我起个绰号叫“二扁头”
我听了这个气呀
别提有多窝火
更叫你没奈何的是
两个见我听着会生气
就叫的越发的起劲
后来
直叫到我麻木
自然这“二扁头”便成了
“二狗子”的代称
不过
我也不会任由他们胡来
暗暗的肚子里憋词
那会儿三国演义正火着呢
不是有一节叫桃源三结义嘛
我听着大人们也常念叨这词
就觉得叫他们“桃源”
能解口恶气
再说也合他俩圆脑袋的样子
“大桃源、三桃源”
^_^哈哈
心说看你们还敢不敢骂我扁头
没曾想
他俩尽顺杆杆爬
就着我这创意
改着骂我“二桃源”了
嗨……
我又栽到他们手里了
不过脑袋算是翻了身
恢复了圆形
所以
我偷偷想
这个绰号有必要巩固
最起码比叫做扁头强好多
可……
得想个什么好办法呢
当时也忘了
哪来的灵感
我就在院子里到处写
背着他俩不在
上厕所了
在厕所墙上写
院子里他们不在
就窗台上写
最好是显眼的地方
当然乱写也的小心着点妈
他们每看到了
也不示弱
给你来个偷梁换柱
于是
三桃源被擦了一杠
变成了二桃源
大桃源不好改
就把“大”涂成个黑蛋蛋
再找个空隙
写个三呀二的
他俩也时有矛盾
背地里常相互开火
你改我、我改你
到处放冷枪
谁都提防不过来
到底是老大、老二呢？
还是小老三干的？
真的猜忌成一团麻
谁都弄不明白
是谁跟自己过不去了
不过这绰号
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和上学后
便彼此慢慢忘啦
而外公、外婆
也在我们不知不觉长大的过程里
赋予我们崭新的回忆
回回见了外婆
她老会要你好好学习
不要跟人家打架……
吩咐完了
老要给你拿点好吃的
我们不要了
她就变着眉眼
咕嘟着脸
抓着满吧好吃的手
装了像被外公看见的样子
暗暗的推你这么一下
嘴里还说着“嗳……差的多了你可！”
紧接着
冷不丁拽开你的衣兜
硬给你塞进去
完了还拍拍你的衣兜
防别人看出来似的
等一切都停当了
就一拜手
意思说“出去玩吧”
不过
外婆很少能偷偷给我们钱
这一来是因为
那会儿家家都很穷
外公家也步例外
再则是
外婆不识字
没上过一天学
家里的经济命脉
都由外公一手操纵
可于我来说
印象里确有过一回
那回好像是外公不在
我被妈指派陪外婆做伴
晚上都快要睡觉了
外婆却从贴身的衣服里
拿出来一个
薄塑料布包了好几层的小包包
我好奇的看着她
一层层的
细心翻开来
原来是里面折叠放着
好几毛钱
接着她又像是想要数一数
便用左手端着打开来的包
右手一张一张的捏着数
整个人
猫着腰、倾着头
一脸的认真像
眼睛也直巴巴的看着
跟着数着
等数完了
知道是十一张
便一股脑儿
给了我
说“拿去买洋冰糖吃吧……”
我那会自然暗地里高兴
“哈哈……陪外婆做伴还有好处呢！
嗨嗨……这差事可不赖！”
可现在想起来
才觉得
外婆或许怕被外公看见
对那叠钱
还从没数过
或许是
她时常惦记着这叠钱
可是没机会拿出来摸一摸
或许
她也真想给自己买几颗洋冰糖
在忙乎家务时
嘴里甜一甜
可她还是倾囊给了我
当然她也像痛爱我一样
痛爱着哥哥和弟弟
假如那晚是哥哥或弟弟在
她也一样会偷偷把这叠
结涨了好长时间的一点点钱
全部给他们
但她没有那么多
也不可能有那么多
所以只好在只给了我之后
还加上句“不要跟他俩个说！”
其实外公也一样痛爱着我们
可外公又总是很忙
每天一早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
打扫院子和街道
接着吃罢早饭
不是到地里干活
就是给人家看病
难得有个空暇时间
就看看武侠小说
听听评书
有时候
听到兴头上
农忙也要带上收音机
一到点
赶紧打开
一点都不能误
哥哥这点像了外公
两个一老一少
时常蹲在广播旁边
一边忙着手里的活
一边细细品味着说书
有时候
外公有急事
没来得及听
还要向哥哥讨教
上回说了些啥内容
谁谁谁怎么了
哥哥也就三皮二不满的
捡着重要的说说
故事能连上也就行了
也正因为外公的这个爱好
他看小说又多
记忆力也不错
便时常讲故事给大家听
年年夏夜里
一个巷子的住户
大家不约而同的
就聚到外公的大门道了
一边吃饭
一边听他讲
什么演义啦、聊斋啦
包公断案啦……
尤其是神神鬼鬼的
听着听着就好后怕
大伙也几乎没有人敢出声
等到回家了
还的等着自己的伴
实在没胆量一个儿回
有时候讲到大家认为好的
也有人会说说自己的想法
说某某某
就是那个啥……呢
那会儿我们听了鬼故事
回家后
老忘不了
提着个心
怕晚上梦见大恶梦
兄弟间
也时常闹着玩
相互吓唬
弄的你一个人都不敢上厕所
实在没奈何
出院子一回
硬着头皮
眼睛躲着不看那黑呼呼的地方
急急的上完了
两手提着裤子就赶紧往屋跑
生怕背后有鬼拉着
